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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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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芮站在李呦呦的小桌前, 神色慌亂, “我是不小心碰倒的!”

地上的碎片正是李呦呦收在自己抽屜裏的精華液, 這東西別說在物資匱乏的末世,就是從前,也價格不菲, 當初囤貨時,花的可是真金白銀, 不過一時圖方便放在隨手能夠到的地方, 就被掏出來, 還因為自己開門,慌亂之下打碎了。

李呦呦冷笑:“你不小心把手伸進我抽屜裏了?”

姜芮做賊被抓個正著, 惱羞成怒,幹脆一腳踢開地上的碎片:“不就是個破擦臉油嗎!”

姜芮這話出口,便開始後悔了,李呦呦這女人並不好惹, 和她的正面沖突裏自己就沒占到過便宜。

然而,李呦呦並沒有同姜芮吵架,而是當著她的面,把抽屜裏剩下的瓶瓶罐罐, 一股腦塞進宿舍的鐵皮櫃子裏——這宿舍是由原本的學生宿舍改造而成, 櫃子也是沒什麽質感的鐵皮。

這個舉動,卻令姜芮更氣了, 這比直接吵架,還讓她難堪, 姜芮的臉滾燙,可片刻後溫度就降了下來,明明是這個女人騙自己在先!是她不要臉去勾引七爺,害得她只能為了一點小小的好處,就逢迎一個廚子!

姜芮憤憤地坐回床。上,將自己零零碎碎的物品也一股腦往櫃子裏塞,把櫃門摔得震天響,“你防賊似的給誰看呢,不就用了你一點東西嗎,我還要防你呢!”

李呦呦:“喔,那你可小心把東西鎖好,萬一放在外邊,劉嬸明早收走了怎麽辦。”

劉嬸負責宿舍樓的衛生,每天早晨都會挨個房間收垃圾,偏偏姜芮一向自詡落日基地的精致女孩,可她那些寶貝在李呦呦面前,還真和垃圾沒什麽區別了。

姜芮氣得臉都歪了,“李呦呦!你別看不起——”

李呦呦認認真真地塗護手霜:“你再大點聲,把整個樓道都吵醒。”

“熱熱鬧鬧的,”她又慢條斯理地把護手霜也鎖緊櫃子裏,才道:“我正好想找人傾訴一下丟了精華液的郁悶。”

這是擺明了要把宣揚她做“小偷”的事,姜芮一瞬間就想起了被李呦呦說來就來的眼淚支配的恐懼,於是敢怒不敢言,憋著氣把自己摔在床。上,閉上眼睛一言不發。

李呦呦鋪床的聲音悉悉索索地持續一會兒,便到了熄燈時間,因為一臺發電機無法支撐太久,照明時間非常有限,偏偏今晚沒有月亮,李呦呦不輕不重地嘆口氣:“黑燈瞎火的,鑰匙都找不到。”

姜芮敏銳地在黑暗裏睜開眼睛,隱約看到李呦呦小心翼翼地往枕頭底下藏什麽東西。

她無聲地啐了一口:有什麽了不起,越是有錢越摳!

李呦呦第二天起得非常早,像是有什麽急事兒似的,連被子都沒疊,匆匆洗漱就出了宿舍,姜芮被她吵醒,又是一陣不爽,正要諷刺幾句她一個閑人裝什麽勤勞,忽然瞥見李呦呦被子裏似乎有東西。

那是個花裏胡哨的盒子,只“猶抱琵琶”地露出個邊邊兒,在素白的被褥裏十分顯眼。

姜芮這回沒立即動手,警覺地往門口看了幾眼,反覆確認後,才將門反鎖上,把那盒子抽。出來。

是一盒面膜!那盒子已經撕開了包裝,裏面還剩下三片。

太驚喜了!沒想到李呦呦百密一疏,只是,姜芮並不不認識這個牌子,不過包裝得精致又炫麗,又全是英文,看起來就很高級的樣子。

姜芮迫不及待地從水壺裏倒了半臉盆的水,連門都沒敢出就在宿舍裏洗了臉,敷上一張,就想把其他的藏起來,卻又怕李呦呦回來把事情鬧大,萬一她真引來人,當面對質,在自己的櫃子裏找到“贓物”,那她以後怎麽在基地裏擡起頭?

姜芮猶豫再三,幹脆一不做二不休,一口氣敷了三張面膜,大不了把包裝扔掉毀屍滅跡,那就是死無對證了。

面膜冰冰涼涼,有些刺痛感,可姜芮並沒放在心上,有些護膚品為了促進吸收,會添加譬如酒精一類的添加劑,皮膚敏感的人,便會感到刺痛,屬於正常現象。

何況,李呦呦用的,一定是好東西,也不知道這賤人走了什麽狗屎運,去個旅游區也能淘到這麽貴的好東西,單單是昨晚她不小心打碎的精華液,從前一小瓶就能賣到上千塊,何況是現在可是連大寶都算奢侈品的末世呢。

想起這個,姜芮都有些可惜那精華液,不過,敷面膜令她有種短暫回到和平年代的錯覺,甚至想順勢曠工一天——廚房的小周師傅,對她言聽計從,即便今天的積分不要了,晚上也不會餓肚子。

姜芮舒舒服服地躺在床。上,不知不覺便睡著了,直到中午被餓醒,才慢悠悠爬起來往食堂走。

一路上聽了不少新聞,姜芮倒是明白李呦呦今天起那麽早是做什麽去了。

整個基地都傳遍了歐陽瑩毀容的事故,歐陽瑩那個面善心黑的老女人,一向喜歡欺負基地裏的年輕姑娘,別說李呦呦,就算是她,得到消息也想一大早趕過去看熱鬧。

據說是看守竹林的老虎受驚傷人,消息剛傳出來的時候,基地裏有不少人跑到七爺面前,要求把那老虎進寶趕出去——歐陽瑩雖然最近走了背運,可一直以來在基地內都維持著“心善好說話”的正面形象,還是有人記得她的恩惠。

奈何,在竹林附近修建圍墻的工人們,大多來自開發區,和歐陽瑩沒什麽交情,都實話實說,表示無論獅子發財還是老虎進寶,都乖巧懂事,聽話得緊,更別提那只整天就知道啃竹子挖竹筍的萌萌噠大熊貓,沒有一只是危險的。

最令人想不到的是,兩個飼養員,並那些“勞動改造者”,也就是歐陽瑩原本的心腹們,都異口同聲地表示,這件事和進寶無關,全是歐陽瑩自己操作不當,讓溫順的小老虎受了驚。

這說法倒也令人信服,得知“真。相”後,再沒人說要趕走進寶的話,基地裏也充斥著關於這件事的討論,“我就說,進寶不會無緣無故攻擊活人,我曾經因為好奇去竹林看看七爺弄回來的猛獸長什麽樣子,被進寶發現了,嚇得我差點當場尿那兒,你猜怎麽著?它們見到活人,根本眼皮都懶得擡。”

“是啊,別看發財和進寶有事沒事追著那幾個飼養員,那是它們喜歡他們!換成是咱們,人家都不愛搭理。”“竹林和基地內部,根本沒有什麽分界線,如果真有攻擊性,咱們早就完蛋了。”

“不過啊,歐陽姐還真的挺慘的,我見過她一次,臉上全是繃帶,有一塊沒包裹嚴實,露出來一點皮,可嚇人了,整張臉都變成那樣,想想就發毛,挺可憐的,你說七爺這懲罰是不是過分了?”

“過分?七爺可夠念舊情的了,這處罰放在別人身上就是個工作,還不是她自己作死?”“那倒也是。”“我聽說她自從臉毀了之後,一整天一言不發,特別陰郁,可嚇人了。”

“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想的,急救不找咱們基地最專業的‘獸醫’姜大夫,居然找王大夫,他一個牙醫,懂什麽包紮啊,我說啊,歐陽姐撿回一條命,就已經是奇跡了。”

“說不定都被嚇壞了唄,誰近就找誰,那兩個主事兒的,都是十五六歲的孩子,能懂什麽啊。”“他們不懂,那難不成後勤那些人也不懂?”“行了行了,就你懂,你說,歐陽瑩的臉還能救不?萬一後來再找‘獸醫’幫忙二次手術呢?”

“手術什麽哦,醫療物資這麽緊張,再說了,你也叫他‘獸醫’,咱們基地最高的醫療水平是個‘獸醫’,整容?可別做夢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樣的對話比比皆是,姜芮聽得很爽,一個人走路也能笑出聲,就是牽動臉頰肌肉,癢癢的,她撓撓臉,覺得皮膚緊繃繃的,心道不會是那面膜已經起作用了吧?

她可是一口氣就敷了三張!

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變白一點點,所謂“一白遮三醜”,李呦呦不就是因為皮膚好,才把她比成了黃臉婆嗎?姜芮現在自信極了,走路都趾高氣昂的,很想把自己無處安放的魅力好好宣洩一番。

而與此同時,李呦呦坐在後勤倉庫裏一把高腳椅上,邊慢騰騰地剝桔子,邊同小玲和小紀閑聊,“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吃到砂糖橘,還是無籽的。”

小玲笑道:“你喜歡就好,我這裏還有隨便吃。”

李呦呦也笑:“那我可不客氣了。”

其實李呦呦也沒想到當初只是給小玲和小紀,一人一塊巧克力,便漸漸熟悉起來,真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。

小玲名叫趙玲玲,踏實肯幹,為人也周全有眼色,自從歐陽瑩出事之後,便被臨危受命,去後勤工作,短短幾天就把事情理順,即便後勤原本的小領導歐陽瑩、並她那些在重要崗位的心腹都不在,也能做到“不斷、不亂”,依舊井井有條。

而小紀雖然老實木訥,不善言辭,為人卻也赤城,跟著小玲到後勤,也悄悄把得來的幾顆砂糖橘留著,聽李呦呦愛吃,直接便遞過去。

她們雖然得了肥差,但水果也是稀罕物,李呦呦哪裏肯接?笑著推拒,“現在的植物不是都不結果了嗎,怎麽還能有橘子?”

趙玲玲道:“我聽在外出任務的兄弟說,有些植物沒受到喪屍汙染,沒有變異,還是維持從前的樣子,就像咱們基地裏那一小片白菜地,不過,很少見了。”

李呦呦:“這麽說,如果能找到足夠沒被汙染的種子,說不定還能自己自足呢。”

小紀嘆口氣:“這就難了,現在到處都是廢墟。”

“不說這個了,”李呦呦,“我來基地這麽久了,還不知道咱們落日還有沒有什麽禁令,你們告訴我,免得我糊裏糊塗地闖禍。”

趙玲玲一邊對著物資在小本子上劃鉤,一邊道:“怎麽問起這個呀,其實沒什麽禁令,不過整個基地最忌諱的就是偷拿公家的東西——你絕對不會犯——這事兒最犯眾怒,別說七爺不準,整個基地都能跟那賊拼命。”

這話倒不假,基地裏的物資,都是大夥用命換來的,即便不是生存小隊的成員,積分也是用繁重的勞動換來的。

“是啊,之前有個人偷了一袋子黃豆,直接被七爺趕出去餵了喪屍,自那以後,再也沒人嫌命長了。”小紀忽然舉起手裏的桔子皮,“這個可不算!入了庫換過積分的物資,才是公家的。”

李呦呦若有所思,果然現在大夥最看重的就是糧食。

“呦呦,”趙玲玲忽道,“你放心,我們本來是暫時接替後勤工作,可現在歐陽瑩出了事,估計也回不來了。”

“你一個女孩子,還是別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了,要是擔心積分不夠花,我可以推薦你過來幫忙。”

後勤算是整個基地除了廚房之外油水最多、又最輕松的地方了。

李呦呦挺感激,幹脆收了她們的好意:“你們說得對,一直閑著也不是辦法,但管賬的事情我不精通,方便的話,可以幫我跟後廚說說,去做個學徒嗎?”

她粲然一笑,杏眼裏閃過一抹狡黠的精光,點名:“就跟著小周師傅。”

廚房的食材現在都是由小玲她們登記分配,送個小學徒的面子不會不給,這樣想著,趙玲玲一口答應下來:“好!”

她的辦事效率也高,李呦呦隔天下午便去廚房報了道,第一課就是幫忙準備晚飯,主要任務是切菜。

奈何李呦呦一會兒嫌棄菜刀上有油,一會兒抱怨工作量太大,換作一般“學徒”,早就被幾個大師傅趕出去了,偏偏面對李呦呦這樣難得一見的“大美人”,廚房裏裏外外都罵不出口,還稱讚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,願意來廚房幹“累活”,實在是精神可嘉,不急著學本事,還是先熟悉熟悉環境,休息一下。

李呦呦不單單是落日出名的“美人兒”,更是盛名在外的“貓姐”,一舉一動都極惹人註目,半天的功夫,她去廚房工作,給小周師傅打下手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基地。

姜芮聽說之後,第一反應就是李呦呦故意用這種方式報覆自己!她即便打從心底裏瞧不上小周,但也不允許他被搶走!

姜芮幾乎已經確定,李呦呦就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,那面膜的事情,她們都沒有說明,可兩人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,姜芮丟下手裏的工作,直奔廚房而去,被工友提醒“現在離開,今天賺的積分都沒了”時,也沒停住腳步,用力撓一把臉,大步離開。

她的臉這兩天越來越癢,早起時,額頭上居然冒出兩顆痘痘,令她煩躁不已,姜芮腦子裏全是李呦呦,她一定是嫉妒自己能夠自由進出廚房,得到常人得不到的福利,借此來報覆自己搶了她面膜的事情!

姜芮氣喘籲籲地趕到時,李呦呦正懶洋洋地坐在廚房隔間裏,百無聊賴地托腮發呆,面前的小桌子上還有一盤炸得金黃酥脆的油渣。

這油渣是用肥肉煉出葷油之後,剩下的殘渣,油汪汪香噴噴,算是廚師可以留下的合法福利,在很難見到葷腥的大環境下,無異於珍饈美味。

而基地並不常煉油,這些小小的油渣,就更顯得彌足珍貴,每每小周都要仔仔細細藏起來,隔上兩三天,才偷偷摸。摸吃一粒解饞,別說徒弟碰一下,就連姜芮,也要犧牲些色相,說點軟話,才能討一兩顆打打牙祭。

而這麽一大碟子,足足有十幾粒!就大喇喇地擺在李呦呦面前!

偏偏李呦呦還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,好像根本看不上她費盡心思才能吃到的東西,姜芮簡直氣得臉更癢了:“李呦呦!你到底什麽意思?”

李呦呦無辜地擡起頭:“怎麽了?”

話音剛落,李呦呦的眼睛倏然瞪大,直勾勾看向姜芮,險些把姜芮興師問罪的氣勢給看沒了,姜芮摸了摸臉,忍不住又撓了一把:“你看什麽看?”

李呦呦收回目光,正襟危坐:“沒什麽。”

姜芮終於找回氣勢,好像抓小三的大老婆:“你說清楚!為什麽好端端地跑到廚房來當學徒,還專門叫小周教你?”

李呦呦眨眨眼:“想學點手藝,不違規吧。”

姜芮尖聲道:“胡說!你,你就是想報覆我,學手藝為什麽不進廚房?”

“廚房油煙太重,對皮膚不好。”

姜芮簡直被李呦呦的理所當然氣得七竅生煙,正要破口大罵,就聽李呦呦繼續道:“就像你,臉都被熏爛了。”

姜芮下意識摸自己的臉,她的臉因為癢癢,已經抓了好幾天,尤其是今天,簡直奇。癢難耐。

恰在此時,小周等人也被小隔間的吵鬧聲吸引過來,見到姜芮時,小周一雙瞇瞇眼震驚地瞪得溜圓,最起碼放大了七倍:“你臉怎麽了?!”

幾個幫工的小學徒也都紛紛長大嘴巴,隨即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,其中一個有些眼熟的小學徒則直接喊了出來:“太惡心了!”

“你個小兔崽子,胡說什麽?”姜芮一眼就看出來,那正是當初因為撞破她和小周師傅“奸。情”,而被自己罵哭的小徒弟。

見那小學徒說完一溜煙跑出去,邊跑還邊扯著嗓子喊“姜芮變成癩□□啦!好惡心!嘔!”姜芮就顧不上李呦呦,氣急敗壞地追出去,直跑到湖邊,借著夕陽最後一抹光亮,看清自己的樣子時,才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。

李呦呦回到宿舍時,姜芮便披頭散發地等在床。上,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小疙瘩,看起來比晚飯十分更嚇人了。

李呦呦覺得自己的密集恐懼癥要犯了,根本不敢直視姜芮。

“你就是故意的!我想明白了!那個面膜有問題,對不對?”

李呦呦別過臉,第一次盼著早點熄燈,然而姜芮不依不饒,走過來對著李呦呦的耳朵喊:“那個面膜,一定是你故意放在那兒的,你就知道我會拿!你怎麽這麽壞!”

“賤人!”她尖聲叫道,“你為什麽不敢看我?心虛了是不是?”

李呦呦很想懟一句“偷的東西當然會爛臉”,可猝不及防看到姜芮的臉時,還是詞窮了,她一邊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,一邊幹嘔,好像眼前的姜芮是一只味道濃郁的‘屎撈人’。

這真實地反映無疑給姜芮的打擊更大。

其實那面膜效果如此強悍,也是李呦呦始料未及的,她在末世前批量囤貨時,因為輕信網紅交了智商稅,換成一堆面膜,好在她還沒使用,就先看到三幺五晚會的毒面膜清單,頻繁使用會引起嚴重的過敏反應,堪稱“爛臉面膜”第一把交椅。

李呦呦是把那玩意兒當做武器留下的,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,而且威力如此強勁,只能說三無產品害死人。

姜芮生無可戀地躺了一夜,第二天便趁李呦呦出門後,砸她的東西洩憤,沒想到剛拎起李呦呦放在床。上的背包,那不結實的拉鏈便散開,掉了一床的小香腸。

姜芮的眼睛差點沒瞪脫框。

她常常出入廚房,只一眼,就認出那是廚房新得的食材,跟李呦呦去古鎮找回的可不是同一批,絕對是已經換了積分,入了庫的。

這不是繳獲的留下自用,而是她偷的東西!

偷公家的東西,在落日可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,姜芮興奮得臉上的小紅疙瘩都個個油光發亮,她有心現在就揭發,卻也知道證據不足,李呦呦傻了才會承認。

所謂捉賊捉贓,姜芮勉強壓抑住現在就把這賤人趕出落日的沖動,甚至在之後幾天,也異常安分,半點事情都沒搞,還大方地表示不計前嫌,想和李呦呦重歸於好,關心她什麽時候去廚房,簡直可以稱之為模範室友。

李呦呦也痛快地接受了她的示好,大家相安無事。

然而,在“事業”方面,李呦呦顯然不是個好學徒——她似乎連積分都不在乎——每天只傍晚時分,在即將開飯前,去廚房的小隔間坐一會兒。

偏偏面對這個聲稱不能碰油煙的矯揉造作的大美人,廚房的小工們,卻還是討厭不起來,反而總會給她端上一小碟力所能及的小零食,從珍貴的油渣到偶然得來的小酸果,不一而足。

李呦呦不像是來做學徒,倒像是來這兒喝下午茶的,甚是悠閑,有時候會用一顆小酸果、一把磨碎了的麥草,沖成麥草汁,酸酸甜甜,竟然能喝出兩分小資情調。

但更多的時候,李呦呦還是百無聊賴地托腮發呆,大家習慣了她“喝下午茶”的舉動,又加上這會兒正是廚房最忙的時候,漸漸沒人去小隔間打擾她。

李呦呦便會背著手,踮起腳,用目光數一遍最近新進的食材,偶爾向小隔間外的布簾裏望一眼,漫不經心的。

最近小周師傅很發愁,食堂總是丟東西,他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,卻一直沒抓。住賊,連現在主管後勤的趙玲玲都已經開始懷疑,新官上任三把火,再這樣下去,他這個撿來的“主廚”恐怕也會被“趙領導”的火灼傷。

而同樣疑惑不解的,還有姜芮,姜芮已經在李呦呦的床底下,發現了不少“臟物”,可每每跟過去,躲在那最方便觀察小隔間的布簾子後面,李呦呦卻什麽行動都沒有。

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完美避開了自己每一次監視的?

姜芮越想越覺得,李呦呦就是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偷了東西,偏偏連小周都不相信她,“聽了你的話,我已經叫人盯她好幾天,她就坐在那兒一動不動,真的沒什麽奇怪舉動。”

“什麽,她為什麽要在小隔間坐著?哎呦,女孩子嘛,長得漂亮,嬌氣一點也正常,難不成還真指望她那樣的大美人洗手作羹湯啊?”

如果說小周這些話,還只是讓姜芮氣得險些掀桌,覺得他智力有很大的提升空間,那麽,他最後一句頗有深意的勸告,就讓姜芮徹底失去了理智,小周師傅語重心長地說:“不要再為難貓姐了,呦呦是個很單純善良的女孩子,長得漂亮招人喜歡又不是她的錯。”

姜芮一鼓作氣掀了桌,便去自己的工作崗位請了長假,積分不要了,也不想去小周那裏惹自己生氣,她打定主意,大不了餓幾天,也要二十四小時監視李呦呦,她就不相信,這樣也抓不住她的小辮子!

這一天,李呦呦照例悠閑地坐在小隔間裏慢慢咬一顆酸棗磨牙,轉眼就到了晚飯時間,外面食堂人聲鼎沸,飯香味兒已然飄了進來,躲在布簾後面、餓了幾頓的姜芮已經被香味勾得不停滾動幹澀的喉嚨,更覺腹內饑腸轆轆。

李呦呦卻沒像往常一樣走出去吃晚飯,而是搬動椅子,輕輕一躍站上去,熟門熟路地去夠頭頂的櫃子。

那上面放著大袋白糖和熟芝麻,因為太精貴也不常用而束之高閣,這些高熱量的東西,是現下最價值最高的食材,基地外肯為了它們拼命的大有人在,都是生存小隊花了大力氣找回來的。

等得就是這一刻!姜芮興奮得渾身都在發抖,因為過於激動,腹內的饑餓感更強烈,她忍著饑餓的眩暈感,一瞬不瞬地盯著李呦呦,只等她行動,就人贓俱獲。

這一刻,分分秒秒都被拉得極其漫長,姜芮為了抑制過於興奮的情緒,攥緊拳頭,指甲幾乎扣進肉裏,屏住呼吸,做好了沖出去的準備。

只見李呦呦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了一圈,目光掃到布簾時,姜芮嚇得忙往後躲了躲,倒像是做賊的是自己。

好在李呦呦並沒有註意到她,依舊把手伸向了櫃子上面,姜芮不敢再探頭探腦地仔細看,只看到李呦呦從椅子上下來,將一個白布袋塞進自己隨身的背包裏,才一個健步沖出來。

因為過於興奮和這幾天的饑餓導致的低血糖,姜芮跑得跌跌撞撞,腳下一踉蹌,沒撲到李呦呦,反而一頭撞上調料櫃,花椒大料撒了一身,但她反應極快,也顧不上胡椒面嗆到眼睛裏,緊緊抓。住李呦呦的小。腿,涕淚橫流地大喊:“我抓。住賊了!”

“快來人啊!我抓。住小偷了!人贓並獲!”

小隔間和廚房只有一簾之隔,而廚房和食堂,則只有一墻之隔,此時正是晚飯時間,幾乎半個基地的人都聚集在食堂,姜芮這幾嗓子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註意。

最先趕來的是小周,以及幾個切菜的小工,不過幾分鐘的功夫,正在吃晚飯的基地成員們就把廚房圍得水洩不通,伸長脖子看熱鬧。

見姜芮頂著一頭八角和花椒粒,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他們“貓姐”的大。腿,眾人第一個反應都是:“貓姐你沒事吧?”“這誰啊,瘋了嗎?”“臥。槽這是姜芮吧?”“不應該啊,她的臉哪有這麽惡心?”

這些日子,姜芮臉上的過敏癥狀雖然已經有了好轉,但由於經常用力撓,留下的疤痕和痘印也密密麻麻,讓人不忍直視。

李呦呦適時點破她的身份,無辜道:“姜芮,你這是怎麽了,為什麽突然沖進來抱住我……啊你放手!”

一聲稍微帶點表演痕跡的尖叫後,李呦呦手忙腳亂地拍試圖抓著自己衣裙爬起來的姜芮,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。

而人群裏恰好在古鎮一起“並肩戰鬥”過的戰友,獨眼、老張、刀疤,阿丙……他們見狀,立即撥開人群沖過去替李呦呦解圍,幾下就把姜芮從她身上撕下去。

比起被大家傳得越來越離譜的貓姐的能力,這些人卻是明白李呦呦的,雖然關鍵時刻沈穩有魄力,能堅持自己的認知,帶著隊伍找到正確的方向,可到底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。

當然,這其中並不包括阿丙,此時阿丙幫李呦呦控制住因為幾頓飯沒吃、已經沒什麽力氣的姜芮時,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走向。

等李呦呦柔柔弱弱地對獨眼等人道了謝,又細聲細氣地問姜芮:“你沒事吧?”時,阿丙徹底明白了,這是自家貓姐的戲癮又上來了,他、他還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,不要戳穿李呦呦吧。

不單單阿丙見識過李呦呦的彪悍能力,姜芮也是被李呦呦懟到墻上威脅過的,此時見她在眾人面前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樣,就氣不打一處來,用僅剩的力氣吼:“你自己做的好事,還問我?”

又對大夥冷笑:“你們別以為是我無理取鬧,這幾天食堂一直在丟東西,想必你們還不知道呢吧。”

同樣已經擠進前排的趙玲玲,臉色變了變,看向小周的目光嚴肅,還真有了幾分領導風範,小周心虛地抹了把額頭,旋即就瞪了姜芮一眼,這個女人腦子真是不清楚!這種事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,這不是打他的臉,告訴所有人他連自己一畝三分地的東西都看管不住,是個廢物嗎?

“張口就說貓姐偷東西,栽贓也太容易了吧。”阿丙沒忍住又做了一次助攻,李呦呦悄悄沖他比了個大拇指,再低頭又恢覆了受了委屈的小可憐模樣。

阿丙:“……”

而獨眼也目光沈沈地看向姜芮:“證據呢?”

姜芮憋了一肚子的火氣,現在終於得以發洩,心裏一陣快意,指著李呦呦隨身的背包:“就在她包裏!人贓俱獲,不止如此,我們宿舍裏,還有她偷的小香腸,罐頭……總之,她就是個慣犯,你們以為大名鼎鼎的‘貓姐’為什麽突然去廚房幫忙?就沒人覺得奇怪嗎?”

有人立即露出“你是不是傻了”的表情,雖然廚房沒有出任務說起來風光,卻是實打實的肥差,多少人想做也沒機會呢。

再說,貓姐需要偷東西?別說她平時也不經常去食堂吃飯,吃飯也只點一碗稀粥,簡直就是喝露水就能活的小仙女,並不需要太多積分,就單說她的手裏的積分卡,也算得上基地裏的“小富婆”了,用得著做賊?

不過,姜芮言之鑿鑿,在場還真有人信了幾分,末世前不也曾經出過富二代去超市偷方便面的新聞嗎?越有錢的人越摳門,世界之大無奇不有,萬一是李呦呦有什麽怪癖呢?

“貓姐,要不然你配合一下,也好盡快澄清誤會。”獨眼鉗著姜芮的胳膊,礙於她是女人,不敢太用力,已然抓得有些不耐煩。

既然獨眼發了話,李呦呦也不好推脫,磨磨蹭蹭地把背包退下來。

此時眾人才註意到,那背包鼓鼓囊囊的,的確不大正常,又見姜芮一臉的信誓旦旦,也忍不住更好奇結果,如果李呦呦真敢動公家的東西,那可是爆炸性新聞,有什麽比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人設崩壞,更讓人興奮呢?

姜芮不知道眾人隱秘的興奮點,只自顧自露出快意的笑容,只要打開這個背包,只要打開,這個討厭的女人,就會永遠從她的視線裏消失。

為了公平起見,獨眼等人並沒有親自動手,而是交給一位隨即抽到的小弟,在場人都下意識安靜下來,目不轉睛地看著,隨著背包拉鏈緩緩拉開,姜芮已經在盤算,趕走李呦呦之前,要不要先把她的東西翻檢一遍,最好將她那些精貴的護膚品,全數扣下來,叫她那麽小氣,只偷偷用一點也斤斤計較。

正盤算著,卻被一陣噓聲打斷,姜芮覺得有些不對勁,但還是掙紮著試圖往前挪,充滿希冀地問:“你們看到了嗎?”

可惜獨眼仍舊拽著她,仿佛她是個極度危險分子,會隨時失控咬人似的,好在那位小弟將背包遠遠地遞給她看了一眼。

裏邊哪有什麽白糖、芝麻?分明是一包衣服!

李呦呦也細聲細氣地說:“那是我曬好的衣服,打算順路收回去,都拿出來吧,也給大家看看,裏邊有沒有什麽贓物。”

姜芮險些沒把自己的胳膊掙斷,瞪著眼睛努力地看,小弟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,幾乎就要見了底。

“這不可能!那袋子呢?”姜芮擡頭看向上方,裝芝麻和白糖的白色布袋子已經不見了,一定在包裏!

姜芮忽然一掙,獨眼猝不及防竟被她逃了,正要去抓,只見姜芮已經抱住李呦呦的背包,三兩下扔掉了僅剩的兩條裙子,興奮地掏出一個白色布袋:“就是這個!”

“這裏面全是白糖和芝麻!人贓並獲,看你們還有什麽可說的?”因為太高興,又配上那一臉痘印,姜芮的笑容顯得有些猙獰。

眾人看著這位昔日美女,都或多或少錯開視線,不想直視,只有李呦呦變了臉色,驚道:“那不是我的東西!怎麽出現我的包裏了?”

此時,一直沒說話的小周師父忽然站出來指著那布袋:“我能作證!還真是我廚房的東西。”

獨眼皺眉:“你能確定嗎?”

這下事情就覆雜了,圍觀的人一片嘩然,難道李呦呦真是小偷?還是偷芝麻和白糖這樣的“貴重食材”,要知道,動公家的一分一毫,都要被趕出基地的!

阿丙見李呦呦變了臉色,也急了:“小周師傅,你說布袋子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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